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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旬老人65年写就农村“史记”

作者: 姜培军 来源: 牡丹晚报 发表时间: 2024-09-13 08:4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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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善军生活的农村小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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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善军和他的一百本日记。

□记者 姜培军

定陶区杜堂镇何庄村八旬农民何善军,从1959年初开始写日记,截至目前已坚持了65年。保存完好的100本日记,从一个农民的视角记录了人民公社、三年自然灾害、“文化大革命”、改革开放、新时代新征程等不同时代背景下的“三农”问题,折射出一个家庭、一个村庄、一个民族的命运变迁。其思也深,其情也切。这些日记串联在一起,堪称一部鲁西南农村的编年体“史记”。

65年写下2.3万余篇日

金秋时节,大地飞歌,田野中到处呈现出一片丰收的景象。

“趁着天气晴朗,我整理一下这些‘宝贝’。”9月11日,记者走进定陶区杜堂镇一处农家小院,年逾八旬的何善军爽朗地说。他口中的“宝贝”,指的是他用65年时间持续不断写就的农村日记。

“年龄大了,眼花耳聋,弯腰驼背,不服老不行啊!”他一边说一边将记者带进位于二楼的书房。进入书房,记者不禁吃了一惊,书橱里、书桌上、凳子上、地板上存放着各种书籍、笔记本、报纸杂志等,一间房子被堆得满满当当。

紧靠北墙的书橱里,整齐排列着何善军用65年时光写下的100本日记。这些日记按年份、日期有序排列,书脊上标有编号,上看去一目了然。将这些日记摞起来,足有1.5米高。

记者注意到,这些日记本规格不一、形式多样,有硬皮的,有软皮的,还有的没有封皮。日记本还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,早期的日记本封面印有“贫下中农是党在农村的依靠力量”“文艺为工农兵服务”“东方红”“学习白求恩”等字样。到了20世纪80年代以后,何善军日记本的封面开始鲜艳起来,有“还珠格格”“流星花园”“米老鼠”等各种各样的文字和图案。

何善军说,他的日记本多是就地取材。在生活困难时期,一家人饭都吃不饱,没钱买日记本,他就先把日记写在自己或别人用过的本子上,然后再经过整理装订成册。记者看到,其中一本记于1964年的日记就是用几张稿纸拼凑而成的。

翻阅一本本日记,仿佛在时空中穿梭。何善军不仅记录了65年来的家长里短、亲朋往来、婚丧嫁娶等家庭琐事,还时刻关注身边的人和事,关注党和国家的方针政策,思考农业、农村和农民问题。“我持续写日记65年,总计2.3万余篇、100本,不经意间把自己的生活、工作同菏泽的经济社会发展、国家的前途命运紧密联系在一起。”何善军说。

地窨子里写下首篇日记

“像我这个年龄的人,出生于战乱年代,成长于社会大变革时期,每个人的故事都可以写一本书啊!”回首过往,何善军感慨万千。他出生于1940年,少年时分享过红旗漫卷西风的喜悦,也饱尝过家中缺衣少食、无米下锅的辛酸。1958年,何善军从定陶一中初中毕业后抱着保家卫国的理想应征入伍。他所在的部队是高炮部队,驻防在黄海岸边乱石滩上,防备美制蒋机对大陆的侵扰。

“住的是地窨子,洗脸要砸开冰凌取水,凛冽的寒风吹得人睁不开眼。”何善军回忆,当时部队生活的艰苦超乎他最初的想象。1959年2月7日是农历除夕,听到远处传来的鞭炮声,何善军产生了想家的念头。太阳升起便是大年初一,他与一起入伍的同学说起话来,有当兵太苦的感觉。但他马上意识到这种观念是错误的。为了鞭策自己。那天晚上他趴在阴暗潮湿的地窨子里开始写日记。记者从一本纸张已经泛黄的日记本上看到,那一天是1959年2月8日,星期日。这篇日记的最后一句话是:“今后每天晚上都要记日记。”从那以后,他就坚持写起了日记。部队吹了熄灯号就要睡觉,他便用被子蒙上头,用手电筒照着写日记。“当时写日记就是为了不断地检讨自己、反省自己,‘吾日三省吾身’。没想到,这一写就是65年。”何善军平静地对记者说,话语中有一种饱经风霜的淡然。

鲁西南农村编年体“通史”

1962年何善军因病退伍,回到老家。之后的岁月里,他先后担任过大队干部、社办企业厂长、乡镇企业党支部书记、乡计生专干。虽然身份不断变化,但他写日记的习惯却一天不落地坚持了下来。

何善军清楚地记得,有一年他带着村民去挖河,为了不影响大家休息,他每天晚上收工后就在窝棚后面点燃一堆杂草,在火光的映照下快速写完当天的日记。

“文革”中,何善军因为经常读书、看报、写日记被扣上“资产阶级生活作风”的帽子,甚至挨过批斗。但何善军为人和善,不爱张扬,写完日记后马上藏起来,所以他的日记都得以完好地保存下来。何善军说,他65年来保存完好的这些日记,让国内不少日记爱好者羡慕不已,因为他们中间很多人的日记在“文革”中被损坏或遗失了,造成了永远的遗憾。

何善军喜爱读书看报,关心国家大事,每年都要自费订阅几百元的报纸杂志。他的日记不是单纯的流水账,很大一部分是读书、学习的心得体会,写得文笔流畅,意蕴深远。这100本日记多则六七百字,少则一两百字,有事则长,无事则短。何善军说:“就按平均每篇300字计算,我写的日记也有700多万字了。”2000年以来,党的惠农政策在何善军的日记中得到充分体现,像村村通公路、取消农业税、义务教育免收学杂费、实行新型农村合作医疗等事件在他的日记中都有反映。而对汶川大地震、北京奥运会、中美贸易战和刚刚结束的党的二十届三中全会等大事,他都有记录并有深入的思考。

保存完好的100本日记,从一个农民的视角记录了人民公社、三年自然灾害、“文化大革命”、改革开放、新时代新征程等不同时代背景下的“三农”问题,折射出一个家庭、一个村庄、一个民族的命运变迁。这已经不单单是一本本普通的日记,更像一首首原汁原味的岁月之歌、生活之歌。这些日记串在一起,堪称一部鲁西南农村的编年体“通史”。

9篇“农村养老”论文获奖

“今天上午接到一位女士从北京打来的电话,她说是中国老年学学会的,邀请我参加中国老年学学会成立20周年大会庆典暨2006年老年学学术高峰论坛,并询问我出生年月、单位、手机号码。”2006年9月11日,何善军在日记中写下这样一段话。

何善军常年生活在农村,对农业、农村、农民问题有着独到的思考。近年来,结合日记中积累的相关数据、材料和国家大政方针,他开始研究农村养老问题,先后在《中国老年报》《人口与经济》等报纸杂志上发表论文20多篇,有9篇获国家、省、市级奖项。其中《农村家庭养老出现的新问题及其对策》在中国社会科学核心期刊《人口与经济》发表,随即被十多家报刊转载,并被北京大学、中央党校评为优秀论文,还入选《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库》一书。现在,他已成为国内小有名气的“农村养老”问题研究专家。

何善军告诉记者,他不吸烟、不喝酒、不打牌,读书看报是他唯一的爱好。虽然已届耄耋之年,但他精神矍铄、思路清晰。他认为坚持写日记是自己的养生秘诀之一。他还认真总结,独创了一套“日记养生法”。

“勤动脑,身体好。大脑是人体的总司令部,每天写日记,等于做大脑保健操。”何善军认为,“我们每天要经历不少事情,日记中写什么、怎么写?怎么谋篇布局、遣词造句?大脑在思考中不停地锻炼,可以避免脑细胞过早衰老。”

“其次,日记具有自省的功能,对一个人修身养性很有帮助。能坚持数十年记日记的人一般意志坚定,有恒心、有毅力,能自觉抵制抽烟、酗酒等不良生活方式的影响。”何善军说,“另外,坚持写日记的人比较细心,平时较注意观察自己身体的变化,能总结出适合自己的防治方法与生活习惯。”这一点何善军有切身体会,多年前,他患有前列腺增生、胃溃疡、痔疮等慢性疾病,后来他坚持做全身按摩和保健操,合理饮食,注意调理。现在,这几种在别人看来很难治疗的疾病都痊愈了。

夕阳西下,一缕阳光透过石榴树枝叶的缝隙,温柔地洒在何善军和蔼慈祥的脸上。“莫道桑榆晚,为霞尚满天。”他说自己赶上了好时代,一定有一分热发一分光,在有生之年多为社会做贡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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